採訪撰文/食醫行編輯部(陳淑芬) 攝影/食醫行編輯部(陳星宇)
遠離都市的繁華,宛如一位修行者,曾維德隻身搬到山中,數年來,平素的生活就是照顧一片茶園。
他也不是刻意要過著宛如修行者的生活。曾維德原本是一位老練的修車師傅,因著長輩的建議,他與哥哥曾維祥尋覓許久,終於買下了南投魚池鄉的茶園,而這裡只種台茶18號的茶樹。經營電子業的哥哥留在都市負責「友創」的行銷業務,弟弟則棄工從農,一個人搬到魚池,住在鄰近自家茶園山腳下的小村落,獨自照顧1萬多株台茶18號茶樹。
茶園位於丘陵地,坡度變化大,海拔約600至800公尺之間,占地2甲(約5,800多坪),放眼望去,目前植了約一甲地。一個人照顧這一大片的茶樹,曾維德帶著食醫行編輯團隊在茶園的坡度裡遊走,相較於穿著長筒雨鞋的主人俐落地攀高走低,臉不紅氣不喘,久居都市的編輯雙手雙腳並用,頗是挑戰。
▲剛採摘過的紅玉茶樹頂。
台茶18號紅茶是茶葉改良場給的編號,它的另一個名字叫做「紅玉」,由台灣原生茶樹與緬甸大葉種紅茶配種而成,是全球絕無僅有的台灣獨有味道,揉合肉桂與薄荷的香氣,琥珀色茶湯帶著鮮紅亮澤,香氣強足,勁道強而不澀,適合單獨品飲,回沖多次滋味依舊有韻。
愛好紅茶的人初次品嘗紅玉,味蕾從未經驗過的滋味層次,獨特的芬芳,都會覺得與馳名國際的大吉嶺紅茶、錫蘭紅茶各擅勝場,紅玉也被專家稱作「台灣香」。茶葉在回沖數回之後,依然茶味十足。不過,也有人曾試過不同品牌、不同茶園的紅玉,第三泡就沒了滋味。在喝到曾家兄弟的紅玉之後,滋味層次豐富,可回沖數回,頗是驚艷。
視得紅玉滋味的懂茶人都會認為,擁有獨特滋味的紅玉,若是能夠將產業做起來、好好推廣,絕對能夠馳名國際。其實,魚池紅茶也曾經是台灣之光。
南投魚池鄉海拔600至800公尺,緯度與咸認世界頂級紅茶產區、位於喜馬拉雅山麓的印度阿薩姆省相近,年均溫及穩定濕度,適合種茶。1925年日本人派專家來台培育紅茶,是當年上貢日本天王的「御用珍品」,一斤要價是工人的兩天薪水,堪稱「紅金」,曾造就魚池茶業繁榮景象。
由魚池茶改場發表於1999年的紅玉紅茶,以頂級紅茶培育,國際紅茶專家認為具有海拔2,000公尺的香氣與滋味。不過,要展現紅玉真正的好滋味當然要有個前提:茶園管理、採茶季節與製茶功夫。
▲紅玉揉合肉桂與薄荷的香氣,琥珀色茶湯帶著鮮紅亮澤,香氣強足,勁道強而不澀,適合單獨品飲。
曾維德下定決心搬到山裡當起茶農,聘請一位經驗豐富的茶農當老師從頭學起,第二年起就開始自己照顧。第一年師傅教他採茶後灑農藥,雖然SGS檢驗合格,但他決定再不使用農藥,也不用除草劑,「畢竟除草劑是有毒的化學品,會附著在土壤長達一兩年的時間,對環境不好,也會影響茶的風味。不使用農藥,除了銷售起來安心,我們自己也喝,這樣也比較安全健康。」種茶不過3年多,他所種的紅玉紅茶,奪得了2017日月潭紅茶評鑑優等獎。
造訪時算是農閒時期,才剛採完茶不久。走在茶樹之間,踩著生長茂盛的青綠草地,走起來頗是舒服,除了看到茶樹葉子上不時出現的蟲咬痕跡,也發現雜草不時長到茶樹上,視覺上亦頗富韻致,令人想起「雜草除的不那麼乾淨」的阿燈大哥的「草生栽培」田間管理思維。
曾維德說,「人工鋤草雖然累一點,草堆置也可以當茶樹的肥料。」茶園周邊有些他刻意保留的雜木與竹叢,「春夏雨水多、蟲也多,蟲會附著在樹上不會破壞茶樹的成長。」
▲手採一心二葉。
人工摘採一心二葉而非機器採的方式,他覺得機採的品質不穩定。專業的摘採者經驗豐富,採起茶來快狠準,但普遍年齡偏高,他也會擔心未來採茶工不夠的問題。人工摘採一心二葉,心,指的是嫩葉,多酚含量高,許多人不知道,這也是何以茶湯喝起來會有澀味的原因。
雖然這一大片茶園都是曾維德一個人管理,不過這裡備有自動灑水配備,農閒的時候也是有的,相較於都會無盡的緊湊步調,農村的生活最令人欣羨的,大約就是一種帶著悠閒的恬淡。
▲友創農業創辦人曾家兄弟,(左)弟弟曾維德,(右)哥哥曾維祥,兄弟倆背後是開墾了一甲的茶園,遍植約1萬多株紅玉茶樹。
本業從事電子業的哥哥曾維祥,有意將事業重心逐漸轉移至推廣、銷售農產品,有心在這片土地創造小農平台,讓認真的農夫可以不透過中間商,提升獲利,並且讓人們可以買到價格合理、百分百台灣種植、生產的紅茶。
站在茶園的坡度上,他指著茶園旁低處的一方平台說著,那邊打算蓋一座屋子,可以讓大家來體驗學習,談著許多未來想做的事情。這裡也正在養土,未來將朝向有機轉型期、真正有機邁進。他也坦言,他們剛來的時候,在地人對他們有點不信任,直到看到他們的認真以及無毒種植的方式,才慢慢接受他們。
曾維祥剛買下這裡時,曾請茶改場來勘查,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茶改場的人對他們說的一番話,「看完後特別跟我們說,這塊地這麼大、土質水質都不錯,茶葉定價不要太高,不要只有高端族群才買得起。」
除了試圖在台灣站穩腳步,開發加入紅玉的方塊酥等,也設計禮盒將紅玉推廣到對岸,「他們聽到台灣也有紅茶,非常驚訝。」曾維祥笑著說。
離開茶園,曾維德戴上鴨舌帽,變身都市車手,開著他的四輪傳動車,載我們轉往當地獲獎無數的製茶廠。他的紅玉能夠獲得優等,除了茶葉本身的品質,也與製茶師傅的功力有關。
▲在製茶廠萎凋中的紅玉茶葉,散發悠然的清甜花香。
車停植著草地的庭園,一股清幽的甜香撲鼻而來,踏入室內香氣更盛,那是台茶十八號葉子清新的香氣。原來製茶廠樓上萎凋室正在進行製茶的第一個步驟「走水」。製茶人巫嘉倫告訴我們,萎凋(也就是「走水」)的過程中不能翻攪茶葉,只能憑藉經驗判斷葉子的彈力度,決定下一步驟「揉捻」的時機。走水時間約20小時,走水後的葉子愈有彈性,揉捻時的碎片愈少,愈能保持茶葉的完整度,當然沖泡出來的茶湯滋味是更佳了。
製茶手藝屢獲肯定、獲獎無數的巫嘉倫帶著我們走過一遍流程,邊說明製茶的過程,那個過程最重要呢?「更要掌握走水度、揉捻度、發酵度、烘焙度;每個過程都有香氣,每個環節都重要。」巫嘉倫回答。
▲製茶人憑藉經驗判斷「走水」中葉子的彈力度,決定下一步驟「揉捻」的時機。
在製茶廠偌大的一樓,坐在超大的原木長桌邊上品茶——這似是鄉間茶人居所必有的配備——面對著植著草地、鋪上碎石的庭園,石與草以枯木長凳為界,簡單帶有禪味。此次品嘗的是層次最豐富、耐泡的夏茶,曾維德種植、巫嘉倫製作,佐以上午現做、甜度爆表的迷你甜甜圈。
兄弟倆累積了豐富的喝茶經驗,對產於不同季節茶的風味如數家珍:夏茶薄荷香氣較濃,層次豐富而耐泡;春茶帶有甘蔗的甜香;10月採的茶帶桂花的香氣,冬茶則帶有蜜香味……。
每年的風土、氣候不同,造就了農產品不同的滋味,紅茶或葡萄酒都是一樣的。曾維德特別回味有一年冬天,泡出來的茶葉特別Q彈,蜜香的滋味特別濃郁……。這也為編輯解釋了疑惑。過去的經驗中,產自不同茶園的紅玉,除了特有的肉桂與薄荷,茶韻中分別帶著有其他說不出的滋味。
▲隨處看的到葉子上看得到蟲咬過的痕跡,或許紅玉帶蜜香也是因為嫩葉也被小綠葉蟬咬過了吧?
茶,因為多酚的緣故,總難免帶有澀味,嗜茶者也多懂得欣賞並品嘗其回韻。曾家兄弟發現現今大多數消費者不喜歡紅茶的澀味,雖然不同季節所產的紅茶風味各有其特色,他倆合作的製茶人巫嘉倫,以堪稱妙手的製茶手法將紅玉的茶韻、甜味、香氣,調整至最適口,「懂紅茶的人都會知道要放個幾年讓澀味變韻味,我們的紅茶不用放,當年度就好喝。」
紅茶與咖啡近似,湯液口感隨著溫度變化,滋味也不一樣,「其實紅茶要降溫到50度才會更好喝,對岸的客人還會疑惑,怎麼你們的紅茶喝起來這麼甜!」曾維祥笑著說。
▲走在茶樹之間,踩著生長茂盛的青綠草地,走起來頗是舒服。
【友創農業品牌堅持】
堅持最高標準,以人為本,採自然農法耕種,手工採摘一心二葉,精心製作100%魚池紅玉無混茶。每年送檢SGS,確定合格才進行銷售。
【獲獎榮譽】
日月潭紅茶評鑑2016、2017優質獎
日月潭紅茶評鑑2015頭等獎